最后我们这所有光荣学运传统的高校,居然一直拖到5月中还没能走上街头。大家好不容易第一次冲出校门,还是因为一些本地高校带队伍到我校转了一圈号称要推 老大哥一把,我在内很多同学才跟着过了把瘾。我校学潮的姗姗来迟,是因为几年前的整肃不仅大伤了元气,更增加了所有人对“别再伤了学校”的顾虑。
虽然是别的学校队伍领着大家在八九年第一次上街,我们还是很高兴,喊着口号走了很久也一点不觉得累。中间停下来在马路中短暂静坐时,我教新同学们唱曾经在八六年被我们重新填写了歌词、但还未传开的校歌,歌词如下----
面对着颤动的长城,让我们勇敢起来,站在民主的前锋。
民主的浪潮在不断高涨,人民不愿受欺蒙,自由将冲破牢笼!
我们是一代热血的青年,要顽强斗争、 智慧英勇,在一二五的火红旗帜指引下,为中华民族崛起而行动。
争取民主、超越传统、人权自由、唤醒民众,肩负起历史的重任,争做中华民族新英雄!
二十多年了,我还清楚记得这段八六年我们几人一齐填写的校歌歌词(很可能我是唯一牢记的人了,因为之后八九学潮中我有机会重温此歌)。也许现在看上去它还 有很强的“革命歌曲”味道,口号味太重了一些,但这就是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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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冲出了校门后,我校的学运算全面展开了,接下来我校学生自己也组织了上街游行宣传和募捐。本市电视台也在晚间新闻大段报道了学生的上街。
22年了,但我仍清晰记得有一个感人的镜头:一位同学捧着募捐箱,对着公共汽车,上面乘客纷纷往箱里塞钱,那位同学眼含热泪对车深深鞠躬,连说了好几句 “谢谢你们,人民!”。这位同学是我们同班的,平时挺“痞”,连打五分钱麻将都要作弊,但这个时候也一下子全情投入,当时我就很感动。听说他已故去。
由于全国高校都主要声援北京,这时校内学运比较无中心,各系各班甚至随便几个熟人都自由发挥,也没有想到要搞什么学生组织之类的。我和W还有几个“始作俑 者”商量了一下,觉得总该有个组织,但普选来不及,而且真选也跑不了我们,于是搞出个“X大学生自治会”来,自封了五名常委或委员,贴出“学生自治会成立”的通知,没人质疑,但好像也没人在乎:)
不过我这边压力可大了,因为我八六学潮学校就挂了号,这次是“二进宫”,学校认定我是头。 我那两天每天就尽听说“X老师找你”,我又觉得给老师添了麻烦,只好躲着。最后我提出我想去北京,自治会也主张我避一下,同时联系已去的本校同学。
这个时候本市本省其他高校都来找我们,商量成立全市、全省学生联合组织,并想我校挑头。我个人对此不感兴趣,只一心想把本校学运搞好(也有点名校不自觉的 傲慢),其他同学倒是参加了联络,后来我从北京回来则听说成立了省高联我校有位常委,但似乎仅此而已。总之我校对地方学运组织整合贡献有限。
就这样,我决定奔赴八九年的“革命圣地”北京了。那天是5月18日,走时很匆忙,因为是临时决定。收拾行李时同宿舍哥们开玩笑说“XX你这是风萧萧兮易水 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啊”。我一笑置之,因为这时虽然北京学生绝食进入僵局第七日,大家感觉都是摊牌在即,但流血预感并不强,不断有学生趁机进京。
这个时候我市到北京每天只有一班直快,但全国铁路系统不仅为赴京学生全部免费(凭学生证可上车),而且专门加挂了车厢,所以那几日每天我校赴京学生都至少 上百人,也没有谁带队,我只和一个参加自治会工作的同学(不是MM)结伴。车厢塞得很满,座位严重不够,同学们就轮流坐或者挤在地板甚至行李架上。
良心不应该允许我们用自己的私心亵渎那段历史,必须原原本本地把自己知道或掌握的真相讲出来,必须勇于澄清重大的史实错误而不是为尊者讳、为友人讳、为小圈子讳。人在做、神在看,感谢神赐我以在22年后站出来回忆六四的勇气,愿信实的神在这件事上充分地使用我这个器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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