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18 May 2011

个人学运回忆录-----我的一九八九(一)

由于不久前曾遭打压的特殊原因,我们这个在外地的全国著名高校直到5月16日还全无上街动作,只是之前靠着我们一些参加过八六学潮“死不改悔”的学生办沙龙、开讨论会、突然贴出大字报让校方措手不及等方式,慢慢把气氛煽了起来,形成了校内“民主墙”。。。

当时有些事情很不好推动,不是因为同学们胆小,而是因为大家都爱校至深,担心学校一动就会再遭整肃大伤元气。同时包括我在内因为曾经被蛇咬,多少有些丧失 了革命乐观主义,因此根本没料到北京居然在四二六社论之后还能越搞越大,更没料到中共也居然答应和学生对话、新闻传媒也开始报道起来。

五四过后,校内已是人心浮动,摩拳擦掌,却无人挑头。这时北京又开始了绝食(我个人对此有保留,因为我多了解一些赵紫阳的压力,觉得暂时给赵一个机会,固 定成果更好),某天我宿舍来了好几位朋友,都是八六骨干,有的已经毕业。大家都觉得连本城普通高校都动了,我校再纹丝不动就是耻辱。于是决定行动!

由于八六学潮我就是本校No.2,大哥No.1又受处分后毕业,虽也参与了密谋但不方便挑头,所以就非我出面不可了。好在对暗中策划,一击必中我在八六年 就有了经验,于是很快就确定了“煽动策略”。当时全校严重落后于全国学运形势,甚至连大字报也只偶尔贴出便被校方立即撕掉。

我们判断,突然起事会让校方措手不及(公平地说,校方并非反对学运,而是不忍学校再遭难了),但当天同时和八六一样准备大量大字报传单同时出击形成气氛已 经来不及了。不过只要谁能在校内开一个讨论的头,就必然谁也阻挡不住。所以决定贴出海报,当晚举办”要不要上街?北京学潮及我们的对策“之讨论会。

海报突然以“XXX沙龙”的名义在晚饭前贴出(有趣的是,六四后学校居然说我们搞这个沙龙是和王丹民主沙龙互相呼应,其实我们根本不知道他的民主沙龙), 果然马上引起轰动,学校措手不及不敢撕海报。。。当晚在某阶梯教室,讨论会开幕并反响热烈。但事先为了保护大家尤其我,我们玩了一个小聪明:

这个小聪明(现在看来明显缺乏担当)就是:我们几个在讨论会上公开发言都表示个人对上街游行有保留,以免遭到校方太大压力。但我们相信只要讨论一起,上街就是谁也阻挡不了的了,哪怕我们自己(这个判断后来被证明过分乐观)。当晚讨论气氛热烈,22年后的我却只记得一个细节----

那晚的研讨会上,有一位我不认识的同学上台,似乎很不合时宜地朗读了戴晴报告文学《储安平》中的一段,尤其“国民党在台上是自由多少,中共在上台就是自由 有无的问题”那句,这是我第一次听说储安平其人。发现这位同学读书很多且思考深刻,于是虽然他小我两届,还是引以为良师益友。

研讨会开完,果不出所料校内民主墙马上就恢复了,第二天就有学生号召上街声援北京。这时校方压力就来了,老师到处找我们。当时还有些怕,于是坚持既定的 “假装不主张游行”策略,和研讨会刚认识的W同学躲到学校广场侧面的一个楼上居高临下观察形势,以为有没有我们游行都无法阻挡。不料弄巧成拙。

因为游行呼吁完全出自同学自发,我们这些“黑手”又老奸巨猾地在一边观察,所以并无人实际出来组织,按常理这种情况也会成事,不料突然站出来一位对学运很 有热情,但却真心觉得上街可能对大家不好的同学发表演讲,极力劝阻已经到场准备出发的人,最后还真被他给说散了。气得我和W在旁边楼上跺脚直骂他。

1 comment:

  1. 吴先生在整理搜集六四戒严部队资料和镇压细节上做了大量前人没有做过的工作,这个我们所有人都应该感谢他。但具体到全方位总结六四史料,我不得不说他沿用了赵系精英的“主流”思路,而没有在22年后有新的突破。过分强调每日“朝野互动”,却忽视了学运、民间抗争、外地情况等细节。

    很多人不难注意到:吴先生到目前为止的每日六四总结,大部分甚至个别日子的全部篇幅都是“党内改革派”和学生、知识界的“良性互动”,怪不得有些推友包括我每天看这些都有些烦。这种“精英六四大事记”只能让人一叶障目不见泰山。都22年了,我们需要给六四回忆增添新的血肉。

    在吴仁华先生公开发推征集六四史料后,我曾给他发了一个推,表示希望和他电话交流,因为我这里有些视角和记忆从未见人提起,应该会对他有所帮助。。。也许吴先生很忙,我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哪怕回推也没有。因此我决定个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发一些片段回忆,帮大家全面了解这场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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